专访吴桥杂技节评委会主席边发吉

“我们要从卖水果的，变成卖果篮的，不能只出售原材料和半成品。”11月4日，第六届国际马戏论坛在河北艺术中心召开，来自世界各地的杂技人和专家汇聚一堂，共同研究杂技艺术的产业化发展。本届吴桥杂技节评委会主席边发吉在接受报记者采访时，一语点破了中国杂技产业化进程中的症结。

★中国杂技走遍世界卖的却是原材料

“十五六年前我当省杂技团团长带领演员在海外演出的时候，演员每天的生活费是30美元到40美元。由于当时美元比较值钱加之国内的物价水平较低，我们的演员在国外演出一天，就相当于在国内一两月的收入。可是10多年过去了，据我了解如今中国杂技演员在海外的演出费用仍然保持在这个水平，甚至有的还达不到当初的水平。究其原因，就是因为我们的杂技缺乏市场竞争力。虽然中国杂技人的脚印遍布全世界，但是中国杂技出国演出基本上还都处于替人打工、输出技术、输送原材料的尴尬局面。”边发吉的话，一语道出了中国杂技表面繁荣背后的尴尬处境。

★我们不能只卖水果 还要学会卖果篮

“我们要从卖水果的，变成卖果篮的，不能只出售原材料和半成品。”边发吉将单一的、没有经过包装的杂技节目比作是水果，而精致成熟的杂技晚会则是果篮。

众所周知，论斤称的水果价格相对低廉，而将水果包装成果篮，东西还是那些东西，身价却可能倍增。边发吉说，中国杂技在技术上没有问题，甚至是领先的，多年来频频斩获各项国际大奖，所以会有很多外国演出商前来挖掘节目。单个节目输出价格往往很低，经过演出商包装整合之后，却增值很多，但钱都被演出商和中介商赚走了。“当初在德国法兰克福、比勒菲尔德等地巡回演出的时候，观众几乎场场爆满，一场演出下来仅门票收入都有好几万德国马克。人家经过包装，策划出主题晚会，利用我们的人员和技术，赚了大钱，而我们只能按照合同演一场拿一场有限的演出费，虽然我们很眼红，可是也只能干巴巴地眼红。”边发吉说，如果是我们自己把杂技节目包装成一个组合或者一台晚会，自己直接进行市场营销就不一样了。在这方面中国杂技团和广州战士杂技团属于先行者，并且也树立了很好的榜样。比如广州战士杂技团创作的《天鹅湖》等杂技情景剧已经进入了国际市场，整台节目价格能够达卖到几万美元。

★国内杂技闯市场 风险与机会并存

“中国众多杂技团甘于在海外漂流打工，是因为国内杂技市场不景气，这样一来自然就被海外演出商牵着鼻子走。”用边发吉的话说，如果国内市场培养起来，凭着国内市场就能养活自己，中国杂技演员自然就不会跑到海外给人家打工，而会专心打造自己的品牌节目。如果我们自己的杂技演出市场和杂技节目品牌创立起来，国外的演出公司再来邀请我们到海外演出时，我们自然也就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。

边发吉认为，国内杂技市场的潜力很大，只是尚需培养。“我们河北有着很好杂技氛围，按说河北的杂技市场应该会很火爆，但河北却是一个很怪的市场。每到杂技节期间，买票看杂技的观众都出现了，可是一旦过了杂技节，买票看杂技的观众却突然间都消失了。”边发吉说，之前也有人在杂技节之外的时间段在石家庄搞过杂技演出，但票房都不太理想。“不过我们可以从建立国内巡演机制做起，培养观众欣赏杂技的习惯。本次吴桥杂技节之后，我们就将举办一个获奖节目的全国巡演。目前我们已经受到了全国20余个城市的邀请。”

风险是有的，但机会同样是存在的。据边发吉介绍，由他任总导演自2006年春节开始在广州“长隆大马戏”常年演出的情景马戏《森林密码》，如今已经演出1000多场。2008年，演出虽然受到冰雪灾害、汶川大地震等因素的影响，门票收入依然达到了1个多亿。“这说明中国杂技在国内闯市场还是有机会的。”边发吉说。

另据边发吉介绍，目前他正在和北京市政府合作搞另一个杂技演出项目《探秘星空》，边发吉预计《探秘星空》每年的票房应收入该比《森林密码》还要多一些。

★中国杂技产业化的瓶颈 关键在于机制

“中国杂技产业化的瓶颈除了首要的机制问题之外，还存在缺乏政策支持、投入不足和没有文化立法等诸多因素。”

“现行的人员机制不利于杂技艺术的产业化发展。”边发吉举例说，比如政府给某省杂技团的编制是200人，这个人数一旦确定原则上就无法更改。这样一来就会出现很多问题，比如某市级杂技团培养出了一个好苗子，如果这个好苗子要想更进一步到省级杂技团来深造提高，编制问题解决不了，他根本进不来。同样的道理，比如某省级杂技团培养出了一个好演员，而这个好演员如果想加入经济效益更好、演出机会更多的其他杂技团，编制问题解决不了也是走不出去的。“好的演员想进进不来，想走走不出去，绝对不利于杂技人才的流动，也不利于杂技艺术的创新与水平的提高。”

除了人员的机制问题之外，边发吉认为，政府对中国杂技产业化的发展政策支持和资金投入都还不足。边发吉举例说，比如现在我们要举办一台大型的杂技晚会而资金不足想向银行贷款，银行一般是不会放贷的。而如果换成房地产公司向银行贷款则相对容易的多，如果政府能够像支持房地产业那样支持文化产业，中国的杂技产业化之路一定会更加通畅。